很早以前,我聽過「溫吞」兩個字,那時起了很大的疑惑,到處問人,什麼是溫吞?為什麼老師說我溫吞?
那是很遙遠的記憶了。
高中時參加救國團的文藝營,那時所有人都是小新詩小散文小小說家,只有我什麼都不是,我是以校刊社活動的名義參加的,所以所有一切文學課程,都與我無關,當時的隊輔對我最大的印象就是我一直講話一直講話,上課還在後面玩布袋戲被沒收。
雙子座話通常很多,更尤其我曾經是雙子家族的頭頭,每次辦聚會就是把一群麻雀聚集在一起,然後讓牠們自生自滅,到處聯誼。比話多很容易,但是要會聽人家說話,就是另一門學問。
嘴巴利,傷人就很容易,小時候因為出口傷人的次數太多,漸漸地收斂了,講話前學會三思而後言,更尤其在盛怒時絕對不要說話,那話語的傷,可以傷三輩子。
從上班的路程一直保持在半小時之後,養成了天天和自己說話的習慣,於是有任何事都先和自己說,先和自己談過,在2005年的人生轉折點之後,更是上一層的把話含在嘴裡。
不說話了。
開始學著在許多時候,用沉默代替說話。
不再像年輕時候,什麼事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;不再像年輕時候,什麼話都要越辯越明。
就靜默吧。
不再說話時,我開始沉醉進電影世界。電影裡的每一句台詞,都是精華,在有限的時間裡,每一句都不能是廢話,於是我開始沉迷簡短的精華意涵,有時候,話越短,越是雋永。人生應該有更空白的想像空間,讓語言有流浪的地方。
於是,再多的苦,也沉默了,再多的心傷,也沉默了,過著簡潔的生活,靜默的世界。
只是沒想到還是回來從事每天一直說話的職業。而個性病卻已經養成,許多內心的表達會先在心裡唸過一遍,我說「我說過了」,其實是看著那個人,心裡說過了,嘴巴並沒有動。
我希望能更確切地形容,我希望能講出更精準的話,於是把字句在腦海裡啄磨過啄磨過。
然後,我就變優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