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自己去想吧，我不清楚妖精國的事。

他手裡抱著顆粉晶小球，心裡惦著剛剛老闆說的話。「你現在事業心太重了，所以家庭或是感情部份會有很多抱怨，多接觸粉晶可以讓你心裡比較柔和一點......。」

「柔和嗎？」

他最近心裡頭煩的事，的確不只是工作上的事，雖然常常提在嘴上說的是「之前工作太拼了，最近想休息一陣子」，但其實心裡頭悶的，可沒那麼簡單。

走出水晶店，他眉頭笑開了，好像有些事已經獲得解答，或是知道了解決的方法，「這樣一切都會變得順利吧」這樣的笑容。

「柔和嗎？」

經過京華城時他想起對面有一家好吃的巧克力店，好像是某某藝人開的，他打電話給公主：「欸，妳有沒有吃過京華城對面有一家巧克力店的冰淇淋？」「啊？」「沒有喔，那我現在買過去給妳吃。」「喔。」

突然決定買了個什麼，專程送到哪裡，這好像是學生時代的浪漫了。都民國幾年了，他竟然又開始想這麼做。

買了冰淇淋到公主家，邊吃邊講些好笑的事，心裡想著「本來的計劃其實不是這樣的」。他本來打算下午到敦南咖啡，好好的看個雜誌，寫些小說，畫畫漫畫之類的，度過那樣完全放空或放鬆的一個下午，但他現在在幹嘛？

後來他起身說要走了，看著公主，「走啦，出門去！」「蛤？那要等我半個小時。」「什麼半個小時？快一點啦！」他不懂為什麼不能自己一個人走，不懂為什麼沒辦法遵守自己原本的計劃，他嘴巴講的跟他本來想做的都不一樣。

他捨不得，他想再跟公主聊久一點。

「粉晶可以讓你心裡柔和一點。」

他要公主帶著書一起到敦南咖啡邊看書邊聊天，公主帶了，但結果還是兩個人一直講話一直講話，好像聊一輩子也聊不完的話題。

「有多久沒有這樣聊天聊不完的感覺了？」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，每回他遇到喜歡的女生都很能聊。只是，真的太久了。過了三十歲之後，生活簡約到一個程度，生活只剩下工作和客戶，還能多會聊天呢？

下午的看書時間，就這樣泡湯了，「她根本就不會看書吧，其實我早就知道了」，但他還是心甘情願這樣被浪費掉，手上拿著空白的筆記本，那裡原本會寫下他這陣子來的困擾與思考路徑的，還有一些無里頭的塗鴨，但現在還是一片空白，眼前的公主，還是天真的一直在說著笑著。他呼了一口氣，「算了。」畢竟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可以這樣和公主出來晃的悠閒下午。

聊到晚餐，公主說要吃燒肉，結果點了太多，兩個人吃到再也吃不下了，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。公主開始陸續接到關切的電話。她說她快回去了。

他知道這是灰姑娘的故事，公主該要坐著南瓜車離開了，但他還是對公主說「呼，好飽，到附近走一走吧。」

走了一圈，到附近公園，公主說著她最近煩心的事，在一剎那間，他有一股想擁抱她的衝動，心就這麼跳了一下。

最後載公主回家的時候，風很大，他突然想起大學時候的事，那時的夜晚，有幾個年輕氣盛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，騎著車在路上揮霍他們的青春，沒有現實，沒有煩惱，也不需要未來，只要開心就好。

如果浪漫到現在還會發生，也是在沒有現實，沒有煩惱，沒有未來，只有開心的當下吧。

在公主家樓下，他還是什麼也沒說，只說了「妳趕快上去吧。」他沒有為和公主的這份感情下一個註解，沒有說以後不會再出來玩了，沒有接觸，沒有牽手，沒有擁抱，沒有任何表象的徵兆。

好不容易，多年來的柔情在這一天併發出來，他還是放開了。

像是被粉晶迷惑的一天，似乎，彷彿，短暫，而柔美。